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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镜
镜案专栏第45期:覆水难收
2020-01-06 15:09:00  来源:南通市崇川区检察院

  吹牛惹麻烦

  小茂和大花在村里一块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小茂憨厚话不多,大花机灵爱吹牛。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两人看对了眼,结了婚。当妈的大花,还是跟当姑娘时一个样,抱着孩子挨个邻居家里转,东家长李家短闲聊,裤袋里一把把瓜子往外掏,嘴巴像机枪似的往外喷唾沫和瓜子壳。孩子哭了她不管,男人回来冷锅冷灶她也不思量烧饭煮菜。媳妇不贤惠,小茂想得挺开:大花不嫌自己穷嫁给他,还生了大胖儿子,还图什么?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念及此,小茂砌墙搬砖浑身是劲。

  不过,在大花嘴里,老公可不是满身泥水的瓦工。她逢人就说小茂手下有几十号人,是大包工头,一年能赚好几百万。消息传开,大花在村里的地位陡然升高。这不,她一出现,隔壁四婶抢过去帮她抱孩子,说大花你看看能不能和小茂说说,让我家强子也跟着出去做事,强子和你那是同宗的兄弟,自家人。四婶边逗孩子边看大花,就等她回话。大花挺享受这种巴结求人的眼神,说四婶太见外,强子就是我弟弟。我回去和小茂说,开春到外地做工程带上强子,多挣点钱孝敬孝敬你和四叔。四婶的眼睛立刻放光,一溜小跑回了家。

  晚上,大花哄睡孩子,挪到小茂身边,说了四婶白天的事情。小茂愣了,说媳妇,你这不骗人嘛?我就一个瓦工,明年自己还不晓得去哪干活,怎么带强子走?四叔四婶不是外人,我看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别以后大家见面脸红。第二天,小茂领着大花去了四叔四婶家里,当着强子的面,把话说开。四婶哭笑不得,这两口子真有意思,一个吹牛,一个揭谎,搞得演戏似的。罢了罢了,都是自家人,四婶把这篇翻了过去。

  四婶这事儿,大花心知是大嘴巴惹的祸,却也没当回事。隔了几天,又见她唾沫横飞说话,周围一群姑娘老太。

  半价手机的秘密

  春节过得很快,孩子重了几斤,大花胖了一圈。小茂寻思,大花年纪轻轻成天在村里晃悠不是长久之计,想带她出去打工。阿花正有此意,把孩子丢给婆婆就和小茂上了火车,到了通城。小茂寻了一处工地继续做瓦工,大花应聘到一家连锁酒店做前台服务。走出小村进了城,大花的眼前一片花花世界。她凑巧在网上买到一部七折的最新款智能手机。别人问她,大花来了劲,说五折买的,有特殊关系渠道。

  这家连锁店的服务员都是年轻女孩,谁不喜欢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呢?都围着大花,让她带货。大花来者不拒,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转眼手头攒了十几万元的货款,大花啥也不想,先出去买衣服做SPA享受一番。小茂也纳闷,大花这是做酒店前台还是做酒店经理,哪来的钱?在家问过几次,大花说帮姐妹们买打折手机,手头有了点货款。小茂眉头紧蹙,说媳妇你赶紧退钱,要出事的。大花正飘在云端,想着一帮小姐妹尊崇、渴求的目光,哪里听得进小茂的劝告?

  扛不住了

  没等大花享受过瘾,一个个催货的电话纷至沓来,手机呢?货呢?啥时给?

  大花挺矛盾,花钱像吸毒停不下手,五折买正品手机又兑现不了。那就一个字,拖。能拖多久是多久,催得紧的,先按市场价买一个送过去,就说是半价买的。给货的时候,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大花心里五脏六腑都疼。一进一出,自己倒贴两千多,还得装出满不在乎云淡风轻的“能人”架势。

  亏本的买卖,一两个还能应付。要的货多了,大花招架不住,拖的理由越来越不好找,到处躲。很多女孩去派出所报警,说被大花骗了钱。看守所里,小茂见到大花,大花像蔫了的花,眼神涣散。小茂说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撒一个谎得多少个谎能圆,媳妇你咋这么傻呢?大花嗓子里憋不出半个字,眼泪吧嗒吧嗒滴在手铐上。

  吹牛家

  有一种人,生活在吹牛的世界中。没有什么事是他摆不平的,没有什么领导是他说不上话的,没有领域是他知识够不到的。如果牛皮戳破,他也并不感觉羞愧和紧张,轻描淡写几句就圆了过去。这类人,可以称作吹牛家。

  吹牛家真的把“吹牛不上税”贯彻到了极致,我拼命吹,脸皮还厚,你奈我何?

  吹牛家有市场,往往和现实需求有关。这个道理不难理解,能帮人谋得好工作,能在主管领导前递上话,求职、晋升一句话解决。这样的人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绝对是“通天”的人物,追捧和羡慕少不了。吹牛家听了赞美,走路脚都发飘,脸上感觉有面子。像大花,为维持面子吹牛吹得自掏腰包倒贴钱的,算是极品。

  吹牛,总有被揭穿的时候,吹牛家也不例外。但吹牛家并不怕,老百姓求人的事情太多了,孩子上学、老人生病住院,哪一个不是让人着急上火的事情?谁不想多找关系多寻路子?为了办成事,一般人家会多“多条腿走路”,不敢把保押在一个人身上。吹牛家混在一堆人里,摆出世外高人的样子,变着法子吹牛,把急等办事的人唬得一愣一愣。他很得意,这次吹爆了还有下次,今天吹爆了还有明天。

  有人信了吹牛家的话,上了贼船,就要付出代价和好处。四处打点要钱,情人送礼要钱,交通旅游要钱。你如果中途反悔,不好意思,前面的钱花了白花,一分不退。这时候的吹牛家,显然已经超出了耍嘴皮子的范畴。以法律眼光看,是诈骗。吹牛家被抓进去了。关几年,继续出来大吹特吹,还是有市场。

  老百姓想的是,吹牛家说话常常不靠谱,万一有一两次靠谱的呢?赌一把,总比什么都抓不着的感觉要好,这年头,做什么事不得拼关系找熟人?吹牛家,权当是一个备胎吧。

  这样看,想让吹牛家彻底失业,还是要让老百姓对社会对政府对法律有信心有盼头,相信民生配套措施能逐步兑现到位,那些老大难的教育、医疗、住房问题能切实改善,不能一年年等待下来,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

  民生从来都是最大的事,也是最能体现政府执政能力和治理水平的大工程。与其让吹牛家摇动三寸舌欺骗老百姓,不如执政者多去基层走走看看听听,知晓老百姓为什么愁苦为什么忧心为什么睡不着觉。政府知冷知热和百姓心贴心,吹牛家自然没人理睬。

  民心不可失。

  编辑: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