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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镜
“鉴毒”大师褚建新
2024-12-13 09:11:00  来源:检察日报-先锋周刊·初心  作者:柳俊荷

  他是省级检察机关唯一长期从事法医毒物、微量物证专业的检察技术人员,“鉴毒”大师的名号蜚声圈内外,这不仅是同行对他职业水准的准确描述,更是对他长期从事毒物、毒品、药品、微量物证检验,为检察办案提供科学证据支持的褒奖。

  见微知著,褚建新从蛛丝马迹中找寻真相。刘勇摄

  褚建新(右一)指导基层院检察官和技术人员收集证据。

  40年前的夏天,毕业于杭州大学化学系的褚建新到浙江省检察院报到。穿上豆绿色检察服、头顶国徽的他对未来充满遐想。40年后,当年的小伙已经退休,被单位返聘后继续在检察技术一线不辍耕耘。40年来,褚建新见证了检察技术工作的起步发展,他是省级检察机关唯一长期从事法医毒物、微量物证专业的检察技术人员,“鉴毒”大师的名号蜚声圈内外,这不仅是同行对他职业水准的准确描述,更是对他长期从事毒物、毒品、药品、微量物证检验,为检察办案提供科学证据支持的褒奖。

  作出每一个鉴定意见都慎之又慎

  1984年,刚入职的禇建新被浙江省检察院派往公安局实习。他没有想到,一去就遇上了杭州第一起杀人分尸案。死者被分解的肢体用牛皮纸包着,褚建新所在办案组的任务是分析牛皮纸的质料构成,从而缩小目标嫌疑人群。很快分析就有了结果,因为当时牛皮纸生产、销售和使用的人群都比较固定,根据这条线索,犯罪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很多,给案件侦破提供了很大帮助。这次难忘的经历,让褚建新对法医这一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为此,他还专门跑到余杭,了解杨乃武的后人,探究晚清四大奇案之一——杨乃武与小白菜案的真相。

  20世纪80年代,褚建新刚投身毒物鉴定工作时,面临的挑战是多方面的。当年的工作简直就是“拿着放大镜找线索”。社会对于法医检验工作的认知度和重要性认识也不足,褚建新及其团队在工作中不仅要克服技术条件的局限,还要面对来自社会的误解和压力。有时候,毒物鉴定意见对于定罪量刑至关重要,但证据链的薄弱常常给侦查工作带来难题。褚建新说:“在那个时候,我们要为一个案件跑好几个地方采集样本,花上数天时间才能完成一个案件的检测工作。”

  褚建新深知司法鉴定的严谨性,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样本,背后都可能隐藏着真相。

  在莫焕晶纵火杀人案中,褚建新发现火场中的塑料制品燃烧产生有毒气体,这与莫焕晶杀人焚尸的犯罪手段相吻合。他通过精确的检测分析,为侦破案件提供了客观的物证。在念斌投毒杀人案中,犯罪嫌疑人被指控在食物等中投放了老鼠药“氟乙酰胺”。案件已过去8年,证据几乎消失,但褚建新与他的团队没有放弃。他们仔细研究现场的视听资料,利用世界前沿的色谱质谱理论,给出了这一案件的科学判断,其结果为法庭审判提供了确凿的科学依据。

  “投毒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往往出手无形。”接触过上千迷案的褚建新笑称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一方面是犯罪人的作案手段越来越高明,另一方面是法医的毒物鉴定意见对案件的定性往往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鉴定意见出错,等于让犯罪嫌疑人逃脱惩罚,而死者一时甚至永远都难以瞑目。所以,“作为一名鉴定人,作出每一个鉴定意见都是慎之又慎。给出一个草率的意见,从某些角度来说,这名鉴定人是不称职的。”

  随着时间和办案量的累积,褚建新逐渐在毒物鉴定领域展现出他的才华,在毒物世界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被评为全国首批检察业务专家。

  勇立鉴定业务潮头

  随着时代的发展,褚建新意识到不断追求技术创新的重要性。在领导的支持下,他创立了浙江省乃至全国检察机关第一个理化实验室,配备了包括气相色谱仪、高效液相仪、红外光谱仪和气质联用仪在内的先进设备,通过现代科技手段进行精密分析,毒物的化学成分可以分析到分子、原子。这些设备的应用,为案件的科学侦破提供了技术支持。

  创建实验室后,褚建新紧紧围绕科技强检、服务“四大检察”的宗旨,结合小众专业的特点,在日常办案(检验鉴定和疑难案件剖析等)的前提下,通过省级和国家层面争取大量课题进行立项研究,共完成20余项省级以上课题。他参与研制开发的JST-I型法医毒化现场勘查箱,已广泛应用于公检法法医实际检案中。截至目前,他拥有7项应用型专利,在国家级、省部级专业杂志上发表科研论文70余篇,许多研究成果获得优秀论文奖。其中,他的“人体有机磷农药中毒血药浓度研究”课题,填补了国内空白;“硫化氢中毒人体血液浓度的检测”课题成果获得省级科技进步一等奖。

  褚建新还率先在全国检察机关提出公益诉讼快检实验室概念,率先在浙江省范围内全面建成快检实验室,并带动全国检察机关建设的示范效应,倡导快检应用和实验方法研究。他积极推动落实检察机关公益诉讼案件简易鉴定评估机制。褚建新的发明专利“公益诉讼取证勘查箱”已经推广至全国检察机关应用,全面服务公益诉讼环境损害案件的快速检测,努力为检察技术效力。2018年,他提出与浙江省生态环境监测中心成立全国首家公益诉讼(环境损害)司法鉴定联合实验室,努力为检察公益诉讼提供技术支持。他受理承办了100余起有关案件,工作效率高,质量好,较好地弥补了检察公益诉讼的技术短板。此机制得到最高检充分肯定,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煞费苦心带出专业团队

  公益诉讼是一项新业务,检察技术人员少,检测设备数量少、品种也不全。禇建新注意到,涉及环境损害和食品药品检验鉴定的社会鉴定机构,不仅有上千万元的检测设备,而且技术力量充足,这让检察机关内部的鉴定中心望尘莫及。褚建新意识到必须“突围”。他克服自己法医毒物专业的狭窄性,跨界到公益诉讼的环境监测领域快速“充电”。

  2018年3月,杭州市临安区发生一起非法处置危险废物案。执法部门发现,70.45吨危险废物及疑似危险废物堆放在居民生活集聚区附近。临安区检察院适时介入,但在审查批捕阶段,受制于专业鉴定技术瓶颈,只能作出存疑不捕决定。后经统筹协调,浙江省检察院组织包括褚建新在内的专业人员协助办案,成功获取有毒有害土壤检材,并从中检出危险化学品成分,形成了可靠的司法鉴定意见。公安机关据此再次提请批捕,临安区检察院依法作出批捕决定,并对相关责任人提起公益诉讼。最终,当地居民的生活环境得以恢复,几名当事人也受到法律严惩。

  此后,褚建新开始着手组建专业的法医技术团队。他主导创建的浙江省检察院理化实验室,很快成为全国各地理化案件的检验鉴定中心,为此他煞费苦心打造了一个各有所长、紧密协作的专业团队。在这个团队中,每位成员都有着明确的岗位职责和研究方向,他们拥有不同的学科背景,有的专攻化学分析,有的深造于药理毒理,有的专精于物证技术。他把多年的法医毒物分析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轻人,引导他们从实践中学会如何科学提取和分析物证,深入理解各种复杂案件的处理方法。

  “科学技术更新换代的速度极快,随着知识的普及和信息的共享,不法分子也在利用这些技术从事犯罪活动,鉴定人员只有不断学习,才能提升自身技术水平,时刻保持警觉。”褚建新时常激励身边的年轻人。正是这种持续的培养和实践过程,使得褚建新的团队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形成充满活力又经验丰富的专业团队。在此期间,他们协同作战,不断有新的科研成果问世。

  编辑:葛明亮